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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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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

激動嗎?也許有一點,但更多的是迷茫,甚至還有一點怨恨,恨他們為什麽沒有看好自己、恨他們為什麽不能快點找到自己,但是很快恨也變的無力起來。

他該恨的是人販子、是買下他卻又虐待他的王磊,而不是臨死前還惦記著他的母親和明明很年輕卻已經是滿頭華發的父親。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司父,只能又回到床上,背過身去:“我知道了,給我點時間接受一下吧。”

司父明白這件事的沖擊有多大,只能依依不舍的退出了房間,臨關門時他又轉身說到:“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盡管怪我,只是你母親,她……”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司明知沒有做聲。

司明知受的傷實在有些重,醫生建議多住院觀察幾天,司父沒敢擅自給他辦理退學只請了幾天假。

司明知思考了一下午,好像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麽也沒想,那些晦暗與痛苦的過往沒有因為得知自己不是王磊的親生兒子減少半分,也沒有因為找到了親生父親而煙消雲散。

無數紛亂的思緒糾糾纏纏最後只剩下晏承在月光下紅著眼眶遞給他糖的場景。

他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司父在外面敲門,給他帶來了晚餐。

司明知請人進來,司父把飯菜擺到病床上轉身準備出去,司明知看了看精心準備的飯菜主動開了口:“飯菜挺多的,一起吃吧。”

司父激動的答應了下來。

吃飯時司明知想起了自己住院之前的場景,他僵硬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他,怎麽樣了?”

司父知道他說的是誰,避重就輕的道:“沒大礙,也在醫院住著呢?”

似乎知道司明知想要問什麽,他也沒等他開口主動說出了後來的事情,那日進門看到司明知暈倒的場景後司父及時撲上前接住了他,看到他手上和身上的血也沒敢亂動叫人打了急救電話。

當時跟著一起去認親的除了司父和保鏢之外還有幾位民警,見到這明顯打鬥現場的場景後也是一驚,只是兩位當事人一位暈倒了,另一位還被刀插著,顯然沒辦法詢問,只能先保留了現場,其中兩位陪著去了醫院,還有一位留下來等著自己的同事來好展開調查。

陪著去醫院的兩位分頭跟著司明知和王磊,跟著司明知的那位聽到了醫生的診斷,多處骨折,內臟也有些出血,還有些內臟有了輕微的挫傷,並且身上一直有被毆打過得跡象有可能是長期受到家暴導致的。

除了這些直接由毆打造成的傷還有些營養不良、低血糖並且還有些胃病,一看就是遭受到了家長的虐待。

醫生越說越激動,要不是看隨行的還有警察恐怕都忍不住要報警了,司父再次紅了眼眶,心裏充滿了對王磊的恨意,他冷著臉交代趕過來的助理讓他把最好的律師找來,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人。

驗好了傷保留了相關的證據,司父就讓保鏢去辦理了住院手續,另一邊的人也送來了消息,王磊傷的並不重,那一刀看著嚇人卻沒傷到什麽重要器官,傷口也不深,只是出了血看著嚇人而已連輕傷都構不成。

“你這個是正當防衛,但他故意傷害你是事實,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司明知點了點頭,他不是什麽聖母對王磊除了恨意沒其他的,他只覺得他受到的懲罰太輕,怎麽可能幫他求情。

兩個人還算和諧的吃完了這頓飯,收拾過後司父猶豫著問起了他的打算:“這件事解決之後你是怎麽打算的?要是還想留在這裏我就在你學校附近給你買套房子,或者跟我回A市。”

對於這個地方司明知沒有任何留戀,而且他記得晏承的外公就是A市的,如果他回去了,是不是還能再見到他?

想到這裏他果斷決定回A市,司父自然是很開心,起碼孩子並不排斥他。

事情解決的很快,有驗傷報告又有相當多的人證還有一些物證,在律師的努力下很快就定性為正當防衛,解決了這件事司父反手將王磊以故意傷害罪、虐待罪告上了法庭,在等待審判結果出來之前一行人先回到了A市。

帶著司明知給司母掃了墓後司父就病倒了,這麽多年來對亡妻與兒子的思念日夜折磨著他,他從不敢有一天停止找尋,這麽多年風餐露宿,吃不好再加上長期失眠他的身體早就到了強弩之末,如今心願已了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司明知白日裏去上學,晚上就睡在病房照顧他。

他並不是沒有感情,十幾年如一日的找尋他自然動容,況且這麽多天相處下來他也感受得到司父的真心,是真心實意的想照顧他。

司父怕他累著想讓他回家裏好好休息,司明知沒有答應,他也不敢勸太多,畢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說多了怕傷害到這來之不易的父子親情。

只可惜生命不會因為人的感情停下逝去的腳步,在司明知即將升入高三時司父離開了人世。

臨終前他望著坐在他身旁流著淚的司明知,眼裏除了遺憾還有一絲解脫。

愛妻的逝去對他來說是一道永遠也跨不過去的檻,從那天起即使他還活著卻已經心存死志,若不是為了還沒找到的孩子他也許早就撐不下去了,現在不用再繼續痛苦的活下去於他而言也未嘗不是好事。

只是可惜,又要留下他的孩子孤身一人,沒有了父親母親不知道他會不會受人欺負,也不知道他會有多痛苦。

他努力擡起手替司明知擦去眼淚:“明知,是爸爸對不起你,不能再繼續陪著你長大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問題就去找你劉姐,一個人在世上也要好好生活,爸爸是去找媽媽了,別難過。”

司明知哽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司父還有很多想說的,想告訴司明知不要太傷心,想告訴他不要那麽冷漠,想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愛他的人,卻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中好像又看到了他愛的女孩笑著向他伸出了手,他閉上了眼,失去了氣息。

司明知痛哭出聲,司父的助理劉葉也背過身去抹起了眼淚。

司父去世之後司明知獨自一人在他的病房待了一整晚,上天似乎一直在跟他開玩笑,所有他在乎的人和在乎他的人都在不斷的離他而去,離別是他一直在面對的話題。

天又亮起來的時候他打開了門,除了紅腫的眼眶外仍舊是平時冷漠的樣子,劉葉擔憂的望著他,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司父的後事辦的相當隆重,司明知在這場葬禮上第一次見到了他所謂的其他親人。

司母去世之後不僅僅司父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司明知的外公外婆同樣悲痛欲絕,司母是老兩口唯一的愛女,如今乍然失女,白發人送黑發人,兩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如何承受得住,在留下了將自己的積蓄留給外孫的遺囑之後兩位老人先後離世。

但司父這邊的“親人”卻還有很多,司老爺子年輕時處處留情,除了司父和他的哥哥姐姐三個婚生子之外還有好幾個私生子,這些私生子又各自成家有了很多的孩子,亂七八糟的一大群人在葬禮上也不消停。

司父知道自己家什麽情況,所以也沒想著帶司明知回司家老宅認祖歸宗什麽的,他不想讓孩子跟那群人來往,也怕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會欺負司明知。

直到他去世之後要舉辦葬禮之時司明知才從劉助理那裏得知了司家的情況,他對這一大家子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恭恭敬敬的對待他們的打算,如果他們只是來吊唁那他也不會做多餘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也不會給他們留情面。

司家的這一群人顯然不是前者,幾個大男人還沒到靈堂前就裝模作樣地哀嚎起來,話裏話外是說司明知來歷不明,還暗指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弟弟。

司明知冷冷地跪在司父的靈前,不發一言。

幾個人並不在乎司明知願不願意配合出演,戲演的越來越投入,鬧著鬧著就要撲倒司父的棺材上“哭訴”。

司明知站了起來,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視線掃過這些演技實在說不上精湛的一群人,轉身示意劉葉叫來了保鏢。

保鏢並不在乎這群人和原來的雇主兒子現在的雇主是什麽關系,用了點力氣拎著人就給扔了出去,一群人吵吵鬧鬧的還想擠進來卻被保鏢攔在了外面。

劉葉給司明知解釋了這一群人來鬧這一場的目的無非就是看中了司父留給司明知的公司股份和財產。

司明知自然也猜的出來,他其實並不太在乎這些錢財,但這是司父留給他的東西他無論如何都會守住。

對待這些人能直接讓保鏢把他們趕出去,但對待司父的父親卻並不能這麽做,所以司老爺子得以進了靈堂。

他沒有像外面那些人純然作戲,還是有幾分真情實感的難過的,只是這難過也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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